跋黄鲁直书的评析

跋黄鲁直书
宋 濂①
右太史黄公书李白《秋浦》诗②，凡十七首，笔势潇洒，皆超轶绝尘。观公所自题，谓写此时“云日流焕，移竹西牖下，旋添新翠。有携幽禽至者，时弄新音，嘐嘐可听③”。则其情景相融荡，而生意逸发于毫素间，至今如玉飞动。当是时，公方谪涪州别驾”，自常情言之，必憔悴无聊，所见花鸟，溅泪惊心。公乃能藉之游戏翰墨，无一发陨获之意⑤，非行安节和、
夷险一致者，有弗能也。昔人称公以草木文章发我杼机、花竹和气验人安乐，虽百世之相后，使人跃跃兴起者，岂欺我哉?
绍圣二年，公年已五十二，故此书苍劲，比举学官丞秘书时如出二手。当时钱穆父不能深知⑥，犹病公为拙。公尝谓李致尧云⑦：“书要拙多于巧，近时少年作字，如新妇子妆梳，百种点缀，终无烈妇态。”呜呼，公言其有所感也夫!
——《宋文宪公全集》
[简注]
①宋濂(1310-1381)，字景濂，号潜溪，明浦江(今属浙江)人。明初，征自建康，除江南儒学提举，官至翰林学士承旨，主修《元史》。以长孙慎坐胡惟庸党，谪茂州，卒于途中。著有《宋文宪公全集》等。 ②太史黄公，即黄庭坚，北宋诗人、书法家。字鲁直，号山谷道人、涪翁，分宁(今江西修水)人。治平进士，以校书郎为《神宗实录》检讨官，迁著作佐郎，故称“太史”。后以修实录不实的罪名，遭到贬谪。 ③嘐(jiao，交)嘐：鸟鸣声。 ④涪州：治今四川涪陵。别驾：又称通判，州府佐吏。⑤陨获：处境困苦而灰心丧志。 ⑥钱穆父，即钱勰，字穆父，官至翰林学士，工行草书。 ⑦李致尧，即李时雍，字致尧，崇宁中任殿中丞，以书画名于时。
[评说]
本文主要介绍黄庭坚的书法。黄庭坚书李白《秋浦》诗系其贬官涪州时所作，当时黄庭坚已五十二岁。按常理说，黄庭坚此时的心情“必憔悴无聊，所见花鸟，溅泪惊心”，但黄庭坚
靠书法修身养心，其字写得比青年时更为“苍劲”，“无一发陨获之意”。因此，作者称赞说：“非行安节和，夷险一致者，有弗能也。”然而，当时有人对黄庭坚书法这一变化不理解，“犹病公为拙”，面对这样的指责，黄庭坚的回答是：“书要拙多于巧，近时少年作字，如新乡妇子妆梳，百种点缀，终无烈妇态。”这里，黄庭坚不仅阐明自己的书法审美观，而且坦率地表露自己遭政治迫害后的刚强不屈人格。明代陆元龙为之称赞说：“一路即山谷所言，亦足以出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