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刁永泉的文章《一棵葡萄》

一 株葡萄
刁永泉
葡萄如今是枯了。
满园子的花木，都正像模像样地活着，红得骄傲，绿得体面，黄得高贵，紫得喧赫，即使白，也白得自尊。独有这一株葡萄，却寂寞地枯了。
它枯得好不羞耻！三条两条蔓儿，没分寸地瘫在荒地上，瘦瘦地苍，苍苍地瘦，只剩下一片残叶，绿不像绿，黄不像黄，留给虫子去爬，它照例抖一抖，那虫子觉得无趣，便又爬开了。荒草长一茎短一茎地蔓它，落叶于一片湿一片地掩它，日里夜里，风天雨天，它老样子丑陋地裸着，不知冷不知热，一天比一天无聊。有人到园子里浇花种草，常常踩在它身上走过，它不响。我蹲下去，折一段蔓儿，喳一起、断了，干裂开骨碴，白惨惨地，这条蔓儿已经是死了。看园子的老者说，这是无用的东西，占地，过几天要连根挖了，栽上别的花草。
可它曾经活得很像样呢。
初春之日，我在小院的墙边埋下一截葡萄藤，人说是难得的良种，十天半月就冒了芽，急急地伸开七八条蔓儿，胖胖的，一天一个俊样，一副风风流流的眉眼，春情浓郁，黄簇簇的嫩叶儿齐齐地绣满枝蔓，风一惹就乐，雨一逗就喜，一片撵着一片长，深是醉醉地深，浅是俏俏地浅，水一样汪汪的，由着性儿蔓延，横横斜斜地幻想，俯俯仰仰地纵情，去绿、去青、去作色，去弄香。小的叶片儿如蝴蝶，大的如张开的鸟翅，想飞似的，直向空中扑楞，追逐晨风暮雨，捕捉朝暾夕露，赶着季节去领受日月，完美生命，去做一世葡萄，在天地间成就一片风景。
那时，园子里还很荒凉，花不成花，草不成草，枯的多，荣的少，绿薄黄厚，千种百种残叶枯茎都被这株葡萄密密地遮了，缩在泥土里腐烂，喂养着葡萄的孤傲和繁荣。
这葡萄知情知心，偏偏邻着我家阳台长，来亲近我。若到了夏天，它将会爬上窗户，赠我一篷浓浓的绿，招来风，招来月，招来蝶和鸟，或是清晨或是黄昏，我便打开窗户，倚了藤椅打坐，摊开一册诗集，或读或不读，想一些遥远的事，看太阳落下去，月亮升起来，小风吹下一些青的光紫的影，露珠亲一声疏一声地滴响我的诗韵，浸润我的幽思，有一串葡萄就会甜甜地来触我的肩头，圆我的夜梦，晶莹我的心境。
可惜，几个月里，我天天从园边出出进进多少回，去忙别人，去闲自己，没有在意这株葡萄，它就散散诞诞地逶迤在一角泥土里，任着天性儿活，随着时令长，绿过一阵，黄过一阵，随后就枯了。
看园子的老者说：“总是受了虫害，葡萄是要除